依旧厌世,不必收尸

文不是没了,只是被lof设成了对自己可见

云梦记事(he版)

    这是博主帮弟弟 @醉乡浪客 扩删改后的那篇澄羡文《云梦记事》的he版,此文除了扩删改外,博主另叙了快八千字,主填弟弟挖下的bug,还有解密一些be版没有提到的事,目的就是怎么甜怎么来。

       至于想看博主帮弟弟扩删改后的《云梦记事》be版的,直接戳博主弟弟的博客就好。





正文

◆羡转世梗。


  (一)


  魏婴是一个江湖散修,自称祖上是当年那鼎鼎有名的夷陵老祖魏无羡。


  不过后人皆晓得那夷陵老祖纵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头来,还不是被他那师弟三毒圣手给大义灭亲了。


  身死后的魏无羡虽不见尸身,但也终归是魂飞魄散这些年了。又怎么可能会,说有后人就有后人?


  是以,同行的众修士对于魏婴自诩的身份皆是各种不以为然,哄堂大笑,明显一看便是不信的。


  “够了你们!”魏婴猛地拍桌站起。


  桌上的酒盏以及盏中的酒被震得微微荡起一圈涟漪,更甚至还溅出了些许。


  陆仁甲轻摇了下折扇,淡定地饮了口茶后轻蔑的看魏婴一眼。


  那人虽未说话,但一副‘这谎你都能胡诌’的表情,显然是让魏婴心里有些颇不是滋味的。


  魏婴气愤的踩在凳子上,直接取下腰间佩剑给众人看,“喏,我老祖宗的佩剑!”


  只见其剑柄处醒目刻着古体的“随便”二字,而剑身也似看着与那夷陵老祖的佩剑别无二致。


  可看罢的众人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毕竟那些打着夷陵老祖旗号招摇撞骗的家伙,可是人手一把呢。


  “莫非你想学那些打着夷陵老祖旗号的家伙一样招摇撞骗?”路人乙有些不屑地说道,“省省吧!这夷陵老祖的佩剑啊,只要是个铁匠都能打。”


  一群人越笑越大声,哪怕是与魏婴颇有些交际的人也是忍笑着拍拍他的肩,“魏兄你少糊弄人了哈哈哈哈。”


  “啧,一群没见识的家伙。”魏婴自我安慰似的喝了口酒,烈酒入喉,灼烧着那段未完的江湖义气梦。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被认同的遗憾,但是那又能如何?他魏婴是不是夷陵老祖的后人,岂是旁人能随意辩驳的。


  “对对,我们没见识,就你有。”炮灰丙不以为然的翻个白眼,突然想到什么,兴致勃勃的看向魏婴,“据说那夷陵老祖曾有一鬼笛,名曰陈情,能操纵走尸。魏兄可曾知晓?”


  “自是晓得。”魏婴微妙地顿了顿,心头狐疑四起,连带那懒散的目光都变得警惕起来,“你问这个要作何?”


  若是此刻有人盯着魏婴的眼睛看,就定会发现那其中满满的俱是戒备!


  然炮灰丙还犹不自知,依旧乐呵呵的问,“魏兄你既然是那老祖的后人,又有仙剑随便在手。这陈情想必,那先人也一并传于你了吧?不知魏兄可否拿出来,让我们涨涨见识?”


  “这祖上并没有陈情传下,况且就算有。”魏婴迟疑了下,语气异常谨慎,“也断是不可能轻意视人的。”


  “没有就没有呗,我们顶多笑笑你,不必找借口搪塞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陆仁甲以扇掩面微勾唇角,面上却仍是一副清冷君子的模样,“魏兄不过一时酒后失言罢了,你等怎可如此无礼,都莫要笑了。”


  “好好好。”众人随口敷衍几句,但笑得竟是更加肆无忌惮。


  笑完后不知何人起的头,讲起了这云梦附近突然出现的许多奇怪事件。


  “对了,你们听说没?”路人乙一脸神秘,“云梦一带又闹鬼了!”


  炮灰丙闻言忍不住叹道:“唉,自从驻守云梦的江氏仙门没落后,那一片的邪祟就没人管了。”


  魏婴惊了下,对于自家老祖宗的师弟一家的没落,顿感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那可是和自家老祖宗一同长大的师弟啊!既然他都能杀了自家老祖宗了,又怎会甘愿自家后世没落?


  按理说,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甘愿如此的。


  除非,除非是老祖宗的师弟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


  咦,我怎么能这么肯定?


  魏婴对自己心里莫明浮现的这些想法有些疑惑,却又委实好奇自家老祖宗的师弟后来怎样了?


  但还不待他问出口,就以已有人先问了。


  “云梦江氏?这什么仙门,我怎么没听说过?”


  “哈哈。”路人乙大笑一声,“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云梦最后一任宗主江澄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画地为牢把自个儿连同整座江氏仙府都给封印了!”


  “啊!”魏婴无法自持的惊呼一声,“这什么情况?”


  路人乙惊讶的回看魏婴一眼,继续道:“这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我也不太清楚。”


  “诶诶,据说那宗主还是夷陵老祖的师弟呢。”炮灰丙跟着补充到。


  路人乙听后忍不住问, “这么说来,魏兄或许还跟云梦那户人家沾亲带故咯?”


  “哈哈哈,可能吧。”魏婴轻笑了几声,笑不达眼底,心里却是没由来的发堵,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掉了什么。


  不然怎会在听到有关他家老祖宗师弟的事后,会这般的难受与无法自持?


  路人乙突发奇想,“诶,真的假的,那江什么澄的不会也修炼什么鬼道吧?”


  怎么可能?以那人的骄傲性子,断不会如此的!


  魏婴被自己心里又突然冒出的这一想法震煞的一阵发懵。


  面上的表情却似见到鬼一般惊恐,我,我怎会又这般肯定?


  “魏兄这是怎么了”陆仁甲状似关怀的看一眼魏婴,有意无意的把其他人的眼神都引到了他身上。


  “对啊,魏兄怎么了?”


  “要不说下给我们乐呵乐呵。”


  ……


  魏婴罕见的微皱了下眉,对于周遭那投向他的某些带着好奇、猜忌、揶揄的眼神很不舒服。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也是,魏兄很厉害的。”陆仁甲怂恿他,“不如咱去云梦夜猎一趟?”


  魏婴还未答话,炮灰丙却抢先接口,“不去不去,那鬼地方邪祟成灾,谁去谁倒霉。”说着就要跑路。


  魏婴急忙拉住人,“修行之人本就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既然云梦多邪祟,那我们就更该要去一趟了。”


  “魏兄快放手。”炮灰丙急急挣扎着,一脸的慌乱不言而喻,“去那里可真不是说着玩的。”


  魏婴什么都听不进去似的越抓越紧,如同在报之前被挤兑的仇那般。


  但也只是那般,以魏婴这心大又听后就忘的样子还真不会这样想。


  他只是单纯抓着炮灰丙,不想让他跑罢了。


  陆仁甲也上前一把按住,“别跑了,一起去。”


  逃跑无望的炮灰丙只好哭丧着脸,向魏婴求助,“那魏兄你要护着我。”


  “好说好说。”


  路人乙见状赶忙口若悬河地吹捧着,“夷陵老祖鬼笛御尸一抵三千,魏兄作为老祖后人,去降伏几个小鬼自然不在话下。”


  “那是自然。”魏婴放了炮灰丙,继续喝酒,心里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在乱想些什么。


  


  


  (二)


  魏婴几人行至云梦时,已是宵禁将至。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可才初入城内不久,魏婴便因与一只作乱的小鬼狭路相逢,而疏忽了同伴们早已远走的事实。


  虽然魏婴最后轻松收服了小鬼,却委实落了单。


  逐渐意识到自己和同伴们走散了的魏婴,面上一时间有些难看到极致。


  虽然魏婴此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修仙者夜猎时最忌讳的就是落单独行了。


  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总是会带给人一种不太好的预兆。


  当然若是幸运,遇上福泽,也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可这种情况却是少之又少了。


  此时,天已大黑,四周乌压压的给人一种阴森气息。


  “啧,真晦气!”魏婴小声嘟囔了一句,在原地站了几秒,咬咬牙还是冲进了眼前的重重夜色中。


  走了许久,空空的腹中一阵咕噜声作响。魏婴这才想起来时因了怕胆小的炮灰丙临时变卦走得过急,忘了吃点充饥之物。


  他忍不住摸了下干瘪的肚子左右张望,寻思着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是吃点东西了。


  但可惜,云梦街上的夜市差不多也都收摊了。


  魏婴四处转悠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寻到了家未打烊的馄饨铺。


  他咽了咽口水,意犹未尽的又看了一眼那些个头饱满正冒着香气飘在热锅中的馄饨,迫不及待向店家要了两碗。


  待吃饱喝足。


  摸遍了全身的口袋都只找到一个铜板儿的魏婴愣了下,他低头看着手心中的铜板暗自思忖,我明明来时带够钱的,怎会单单只剩这点儿?


  莫非,是遇上了扒手!


  不,不对,扒手不会这么好心?


  或者真的是我记性差,忘了带够钱。


  呀,真笨!魏婴恨铁不成钢的拍拍自己的头,又忍不住看看空荡荡的碗。


  馄饨很好吃,可是没钱。还想再吃一碗,可是没钱。


  他心虚地瞥了一眼卖馄饨的店家大叔,视线下意识飘到那店家抄起的擀面杖上,那东西打在身上一定很疼吧。


  嘶,魏婴倒抽一口冷气,待在原位一阵浑身不自在。


  “客官这是,还想再要一碗?”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店家转过视线来看魏婴。


  “不,不必了,这还有呢。”


  一见那大叔的眼神飘过来,魏婴就被吓得赶紧低下头,拿着筷子佯装一副还有的样子,继续埋头对那着空荡荡的碗埋头苦干。


  店家看着魏婴只顾着把脸埋进碗里的样子一阵无奈,“客官别急,吃完还有的。”


  囊中羞涩啊,怎能不急?魏婴表示他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大叔你这里的馄饨真好吃!”虽然魏婴还想再吃一碗,但他终归是没有那么厚脸皮。


  “客官喜欢就好,咱家有事先忙了,您吃完后,钱放桌上就好。”被夸奖的店家乐呵呵的收回视线,继续忙之前的事去了。


  魏婴松了口气,将那唯一一个铜板反放在桌上,故作淡定的往出走。


  店家也不急的回去收钱,只是笑看他,“客官您走好。”


  “嗯,我走好了。”魏婴应了声,愧疚的看一眼那店家,大步走出了馄饨铺子后,拔腿就跑。


  被如此看了一眼的店家下意识看看魏婴飞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里一阵茫然,那个年轻人在跑什么啊?


  待店家忙完手头事,才想起该收钱了。可是当他站在桌前看着桌上只有寥寥一个铜板时,才恍然回过味,原来那年轻人是带的钱不够啊。


  这有什么好跑的,直说呗,大叔我又不会如何苛责你。


  店家轻声苦笑,这年头谁都活的苦,既然能帮上,那定会帮的。


  直到跑出离馄饨铺很远,魏婴才敢停下,又忍不住回看一眼那个方向。


  等了这么久都未听见店家的叫喊,魏婴很是感激那店家的善解人意,可心里却更加愧疚了。他甚至想着,若有朝一日,他定要将欠下的馄饨钱还上。


  愧疚过后,魏婴继续行走在夜色浓重的云梦街头。


  分明是头一遭来云梦,然他却觉得自己对这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哪怕如何莽撞的四处游荡,也不曾于夜中迷了路。


  魏婴掂掂手中的锁灵囊,这云梦也真是不太平,不过半个时辰功夫,魏婴便已然捉了多只小鬼。


  可让魏婴费解的是,这些鬼怪都太弱鸡了,根本没什么战力嘛!是他魏婴修道有成,还是这云梦鬼怪另有隐情?


  “汪汪!汪汪汪!”不容魏婴细想,几声犬吠不知从哪条巷子里突然传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会有狗!犹如是灵魂中刻下的恐惧在魏婴中越积越沉重,他慌不择路的跑起来,大脑中一片空白。


  心里总好像有个声音在急切的催促着他,跑远点,快跑远点,跑的离这吓人的犬吠越远越好。


  终于,那让魏婴恐惧的犬吠声消失了。


  可当魏婴停下来看到杂木丛生的四周时,却有些茫然了。


  我这是迷路了?


  不会啊,依旧是有些熟悉的,却又.......掺杂了些陌生!


  所以到底是有些熟悉还是有些陌生啊,魏婴顿时烦躁的敲了下脑壳。


  突兀的,耳边恍惚响起一阵凄凉的笛声,四周瞬间雾气弥漫。


  魏婴戒备地后退几步,右手顺势按在随便的剑柄上,以防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虽然魏婴夜视能力极好,但奈何此处烟雾弥漫,三米之外根本无法视物。


  他索性闭了双眼,摒弃视觉的拖累大着胆子行走于其间。


  但也正是因此,更加使得听觉在黑暗中变得灵敏异常。


  耳畔除了笛声与风声,便再无其他异动。


  魏婴紧绷的心弦松了几分后睁开了眼,但又不敢过于松懈,依旧是谨慎的行走于烟雾缭绕中,边走边留意身旁的风吹草动。


  许是得上天垂怜,魏婴一路盲行竟没有撞到树,也没被石头绊倒,鬼怪之类更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若不是这笛声过于凄惨,魏婴都要乐呵的哼起小曲儿了。


  不知走了多久,魏婴惊然发觉自己脚底下原本踩着的松软泥土已然变成了,硬实又有些冰冷的石板。


  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汽,淡淡的莲香瞬间扑进鼻间。


  好香,魏婴颇为享受的深吸了几下那香气,而心畔却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熟悉。


  这太奇怪了!


  他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就好像他曾经多次来过这里一般。


  片刻后,凄婉的笛声终于开始变得舒缓,周遭弥漫的雾气也逐渐散去。


  魏婴这才惊愕的发现,眼前是一片好似看着一望无际的莲花湖。


  至于他,正站在建于水面的连廊之上。若是再往前踏一步,便要坠入湖中了。


  就是不知这湖水深不深?若是不深,就是掉下去游一两圈也是可以的。魏婴丝毫没有任何生存危机感的想了想,又忍不住多看了那湖水几眼。


  但也就是这一看......


  远远地,魏婴好似看到湖心亭中有位着(zhao)着紫色箭袖长袍的高挑身影,手中执一枚在月光下泛着流光的长笛,鲜红的穗子在夜风中飘动,与紫衣公子冠起发髻的紫色长发带相互交缠。


  大有一种藕断丝连的意味。


  魏婴不由看的一愣,此情此景竟是与他梦中常常梦到的那个身影瞬间重合了。


  像,太像了。


  魏婴下意识捂上自己的心口,静听着渺渺笛声,忽喜忽悲,如沉浸在一桩桩亲身经历过的往事中那般的不能自拔。


  笛声轻快,他心间欢喜。笛声哀怨,他痛不由己。曲曲皆是他明明未经历却又好似感同身受的情感,压的他心间一阵沉闷。


  直到笛声渐止,余音绕空。魏婴才从回旋于耳间的乐曲中回过神来,竟是惊觉眼框中一片湿热。


  魏婴当即拭去眼中热泪,心里却有些茫然的想,我这是哭了?


  我为什么要哭?


  是为了那个人,还是为了那个人的笛声而哭?


  


  


  (三)


  那紫衣公子奏毕曲子,将手中长笛郑重收好,便就要离去了。


  魏婴看着那人正待离去的身影,一阵不舍的同时,总觉得心头在急切的催促着自己,快,快留下他,不然你会后悔的。


  “后悔?”魏婴站在原地未动,只是下意识的将‘后悔’那两字在脑中连续回味了几遍,又忍不住看了看那凉亭中的紫衣公子。


  却惊然发现,那紫衣公子已然要跨出凉亭了。


  魏婴当即将双手掩在嘴边大声呼喊,“喂,别走啊。”


  但奈何这呼喊却如石沉大海一般并未起到什么作用,那紫衣公子依旧还是出了凉亭,正步伐稳健的向远处走着。


  可能是离得太远,也可能是那公子过于习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忽略了他的呼喊。


  魏婴此时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他足尖轻点,快速踏着湖中莲叶,急急向那公子追去。


  将到身前时,那紫衣公子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般,随性推来一掌,带着汹涌灵气的强大掌力瞬间向他涌来。


  魏婴赶忙侧身躲过,睹见那气流拂过水面激起的巨大水花时,不住后怕的拍拍惊跳的胸口,紧走几步凑向那紫衣公子。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啊!”


  紫衣公子听罢身体诡异的震了下,几近急切的转过身看着他,“魏婴?”声音因长时间未说过话而显得有些沙哑。


  无论那紫衣公子如何掩饰,魏婴都明显的捕捉到了那人看见自己时的各种奇怪情绪。


  有激动的,有欣喜的,又有些许掺杂着害怕的不安。


  “你在怕什么?”魏婴忍不住问。


  “我怕,我到底在怕什么?”那公子本能呢喃出声,像在是问魏婴,又像是在问自己。然也不过片刻,那公子竟是直勾勾的对着魏婴笑起来,“我怕,我怕这一切都是梦,我臆想的梦!”


  他从未这般坦诚过?


  魏婴心里的那个声音突然又开了腔。


  大概是经历的次数多了,魏婴对于这个声音已然不再惊骇,反而还带着些许热切的好奇。


  “嘿,这不是梦。”魏婴颇有些自来熟意味的拍拍那公子的肩膀,见对方不信,又一把抓过他的手按在脸上,“感觉到了没,热热的,我是真实的。”


  那公子极为恶劣在魏婴脸上狠掐了下,似是松了口气一般甩开魏婴的手,“确实是真的,你终于舍得死回来了。”


  “唔,痛。”魏婴捂着被掐红的脸旋身移步亭中,很自然地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直视那公子,“说吧,你是谁,怎会知我姓名?”


  “你竟不知我是谁。”紫衣公子蹙起了眉,显然对魏婴的言辞有着很深的怨气。


  魏婴有些疑惑,“我应该知道吗?”


  “这世上谁都可以不知我的名字,唯独你,不可以。”那公子冷着脸瞪他,魏婴顿感有些委屈的嘟囔,“可我确实不知道啊。”


  那公子怔了下,极快移去凝视了魏婴很久的视线,语气苦涩,“也对,现在的你确实有不知道的资本。”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


  “呵。”那公子冷笑一声,也坐了过去从桌上盘中拿了两个酒杯斟满酒,一杯推至魏婴面前,“在下云梦江氏江澄,字晚吟。”


  “谢了。”魏婴乐呵的接过酒杯,饮了半口酒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瞬间被呛住,“咳咳,云梦江氏江澄,你竟是老祖宗的师弟!”


  “老祖宗?那是谁?”江澄心中的答案明显已呼之欲出,他却还是想自欺欺人的再问一遍。


  “老祖宗当然是夷陵老祖魏无羡了。”魏婴笑的眉眼弯弯,轻快的话语中自带一腔少年傲气,“毕竟我可是他的后人。”


  “哦。”江澄神色冷淡的饮了口酒,抬眸瞥了魏婴一眼,“不怕毒死?”


  “怕啥,像你这种人是不会干那种龌龊事的。”


  “呵,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可笑的想法?”江澄顿了顿,话锋突转,“我下毒了。”


  魏婴明显不以为然,反把江澄之前说过的话又删删加加,返还了他,“直觉告诉我,这世上无论谁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欺我害我,唯独你,不会。”


  “还算你有良心。”江澄微勾下唇角,一口饮进杯中酒,“没毒,我确实不会伤你。”(我只会上你)


  魏婴也跟着饮了酒,又腆着脸让江澄给他倒了一杯。喝酒的同时又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他。


  江澄如有感应般看他,“有话就说。”


  “那我说了。”魏婴磨叽的确认到。


  “快说。”江澄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度。


  “说说说,一定说。”魏婴赶忙接口,“额,老祖宗的师弟啊,你是人还是鬼?”


  江澄半眯着杏眸,似是很认真地想了片刻,沉声道,“亦人亦鬼。”


  “扑哧——”魏婴一口酒水尽数喷出,许是喷的过猛,连江澄的脸上都溅了些许。魏婴尴尬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又含着歉意的上前帮江澄擦去脸上的酒水,才又讪笑着问,“到底是人是鬼啊?”


  “……”江澄瞪了魏婴一眼,“人。”


  “老祖宗的师弟,这人有两种,一种活人,一种死人,敢问你是哪一种呢?”魏婴问这句话时明显就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没曾想,江澄竟是因此突然恼了。


  只见他瞬间取下腰间佩带的三毒,出鞘的剑刃携着戾风眨眼间便横至魏婴眼前。


  魏婴忙偏头一躲,手撑着石桌轻巧跃起,可还是挫败的被凌厉剑气割下一缕长发。


  “喂,你怎和个炮仗一样?”虽然魏婴潜意识相信江澄不会真的伤害他,但却还是丝毫不敢怠慢。


  毕竟面前这个江澄说发火就发火的性情,委实让他有些摸不清状况,至于心里那个总是冒出来给他暗示的声音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睡大觉了?


  对此,魏婴只得手握剑柄,警惕地看着江澄,凭感觉躲避。


  江澄的每次出剑皆为虚招,根本是不会伤到魏婴分毫,却因了后者胡乱一躲而差点成真。


  江澄含着怒气大喊,“乱躲什么?不要命了。”


  “我也不想躲啊,但是不躲,就真没命了。”魏婴心里没由来一阵委屈,“你明明说了不会伤我的。”持剑格挡的魏婴只通过剑气,便已知晓江澄实力远在他之上。若是真刀实枪地干起来,他绝对是占不了上风的。


  “不过是比剑罢了,说不会伤你就不会伤你。”江澄顺势又一剑迎向魏婴面门,却又在将至时急急转弯,虚晃一招后破口大骂,“什么野路子招式,江氏剑法都忘了吗?”


  “什么剑法?”魏婴对此有些发蒙,他一不姓江二也没学过那什么剑法,又何来忘了一说?这老祖宗的师弟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几个来回,魏婴便已被江澄逼至亭顶。旋身间发带不慎被江澄挑落,三千青丝清洒下,恍如泼墨。


  “姓江的我跟你又无冤无仇,好歹来者是客,你怎就这样对我?”魏婴气愤嚷嚷,“这就是你待客之道啊?”


  江澄眸光微寒,状似无意的问,“你不是魏无羡?”


  “诶,当然不是。我叫魏婴,是他的后人。”魏婴瞟一眼江澄,不管不顾的矮下身捡了发带,就跳下亭顶。


  “呵,他身死之时尚未成家,怎会有后人?”江澄跟着跳下去追上魏婴,反手挑开他的剑。奈何魏婴一个手滑没握稳,眼见着那剑就要落入莲花湖中。


  江澄瞬间将三毒急收回剑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挥出紫电,将魏婴的佩剑缠住,带了回来。


  江澄握着那把剑触感良多,心头熟悉顿生。他终是没忍住的端详了一眼那剑柄处古体的“随便”二字后,眉皱的死紧,“这剑哪来的?”


  “自然是祖传的。”魏婴见江澄已无战意,这才暗松口气,大着胆子凑近江澄,手无意识的搭上了江澄正握着随便的手,“把剑还我呗。”


  江澄被魏婴这一触碰,浑身极不自然地僵硬了下,心中瞬间激起了一丝微妙的情感。但面上仍是阴着脸冷声,“胡言乱语。”


  江澄言语间一个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随便竟也不偏不倚地回到了魏婴腰间的剑鞘中。


  “啊喂!男男授受不亲,老祖宗的师弟难不成因为我这张脸长得像你的故人而生爱慕之心了?”魏婴嘴欠的调侃着,他的本意原是逗逗江澄来缓解下自己被一个男人紧握着手腕的弱势感,却不想竟是就此说中了江澄的心意。


  “闭嘴。”江澄被他一激,猛地松手推开魏婴。只是情急之下并未控制好力道,魏婴顺着那被推出的力道趔趄了几下,就往身后跌去。


  却不想,身后就是莲花湖!


  意外的,并没有预料中的冰凉湖水沁入肌肤。魏婴定了定神后才发现自己竟被江澄抱在怀里,凌空悬浮于水上。


  江澄的一缕发丝垂落在魏婴的脸颊旁,那感觉,痒痒的。


  魏婴迎上江澄的眸子,两人四目相对,借着月色的光照,双双打量着对方眸中的自己。


  一种名为爱情的躁动,好似于瞬间落在心里,烙印在灵魂深处。


  耳畔风声呜呜,却终是不及二人急促跳动的心率声。


  相顾无言,月华静好。


  不过只一眼,却好似穿越了多年时光,再容不下他人。


  “诶,要不你先放我下来吧?”魏婴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该死的寂静。


  江澄顺势翻了个白眼,如看傻子一般,“你是想掉进湖里沐浴一番?”


  “那感情好啊。”魏婴无所畏惧的点点头。


  江澄沉默片刻,突然放开了一只手,“想沐浴,满足你。”


  魏婴说是那般说,但在江澄松了一只手后,还是本能的主动伸手搂紧江澄的脖颈。


  “喂,别。”


  江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抱着魏婴飞身回到了亭中。


  “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魏婴挣扎着想从江澄怀里脱身。


  奈何紧抱着他的江澄并未放开他,反是带着他出了凉亭,才松手将魏婴丢船上。


  魏婴随意坐好后就是一番东张西望,“我们去哪?”


  “莲花坞。”江澄划动木桨。


  莲花坞,好熟悉的名字!魏婴这般想着。


  江澄却蓦地接口,“你确实应该熟悉,毕竟你在那里久居多年。”


  “啊?”魏婴有些不明所以。


  “你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了。”江澄解释了前半句,对后半句却缄口不言。


  当然没心没肺的魏婴是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的。


  “额。”无意间将心里话说出来的魏婴尴尬的摸摸鼻子,故作不在意的调皮吐舌,“还有酒吗?我想喝酒。”


  江澄继续划桨,对于魏婴的问题却未曾敷衍,“内厢有几坛天子笑。”


  “太好了,竟有天子笑!”魏婴兴奋的当即起身,奔进内厢。


  “你慢点,都是你的,没人抢。”


  “有酒喝,开心啊。”魏婴抱着酒坛出来,刚掀开封盖,就先递给江澄,“呐,老祖宗的师弟,你要不要来一口?”


  “不了,我要划船,还有。”江澄回绝,想起魏婴对自己的称呼突然黑着脸纠正到,“别叫老祖宗的师弟,叫江澄。”


  “可是辈分不能乱。”魏婴饮了几口酒后,心头一阵苦恼。


  “若论辈分。”江澄挤兑他,“你还比我大几天。”


  “骗人的吧。”魏婴明显不信,“你说的那个明明是我的老祖宗,夷陵老祖魏无羡。”


  “夷陵老祖就是你。”江澄加重语气。


  “啊?”魏婴呆了下,顿觉有些不敢置信,“怎会是我?”


  江澄反问他,“怎会不是你?”


  “额。”魏婴无从辩驳,正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江澄却已然换了个话题“你可有听过云梦双杰与姑苏双璧的故事?”


  魏婴摇了摇头,“云梦双杰未曾听过,姑苏双璧倒是耳熟能详。”


  “呵,世人皆知姑苏蓝氏有双璧,知云梦双杰者又有几人?”江澄苦笑一声,“也罢,我就给你讲讲这其中的故事吧。”


  


  


  


  (四)


  几百年前,曾有一户姓江的修仙世家坐落于云梦的莲花坞处。那家主江枫眠有着一子一女,几年后又因善心收养了自己已故挚友的儿子。


  可怪就怪在这江宗主的待人方式过于怪异!


  他虽对故人之子心有怜爱,却未免对其太好。反之对亲子却不闻不问,不亲不近,又显得过于冷漠。


  而他的妻子也总会因此跟他吵上一大架,结果导致两人数次不欢而散。


  亲子和养子青梅竹马,养子生性活泼,不喜正务,整日拉着亲子在云梦一带溜达,掏鸡窝摸鸟蛋,射纸鸢斗蛐蛐儿,上梁掀瓦,下河偷藕,无恶不作。


  两个小家伙的日常就是小打小闹,互损互撕,对外却一致的默契。俱是一副‘我的人只能我一个人欺负,他人动一根手指头都不行’的样子。


  养子虽是整日闲游,却奈何天资聪颖,从未落下课业,一直占据榜首。


  亲子性子骄傲,即便暗自努力却仍是略输一筹,到底是心有不甘。


  江家主母一向是看不惯自家儿子被那顽皮小子带坏的。除了训斥他俩,跪祠堂罚禁闭,挨鞭子也是常有的事。


  养子总是满不在乎地朝亲子挤眉弄眼,插科打诨耍几句贫嘴,待人走后又携他跳窗而逃。


  家主纵容养子,向来是舍不得罚他,有时也会劝着自家妻子。但对于亲子,却只能说是无作为了。


  “这。”魏婴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又想着这到底是别人的父亲,他并不好评判。


  江澄见状催他,“有什么话就说,别藏着掖着。”


  魏婴犹豫了下开口,“那真的是一个父亲吗,难道说只有养子是他儿子?不对,那养子该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魏婴对这故事中的父亲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熟悉却又意外讨厌不起来,是以还有一些重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当时周围之人也这么说。”江澄的眸光暗了暗,“亲子一直遭受非议,以至于怀疑自己是否为其父所出。”


  “这,你别这么想。”魏婴放下酒坛,忍不住凑近划桨的江澄,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江澄瞪他一眼,“作何?”


  “你就是那个亲子吧,而老祖宗就是故事中的养子。”


  “呵,你知道个屁。”


  “我知道的。”魏婴一脸执拗,“老祖宗和老祖宗师弟的故事,我都知道的。”


  魏婴这此话一出口,江澄瞬间黑了脸,显然这小子并未把自己说过他是魏无羡的话放在心上。


  “那你可知道?”江澄又果断重申了一遍,“你就是你的老祖宗魏无羡。”


  知道?不知道?


  “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是,可我除了熟悉感,并未有任何记忆。”魏婴亲昵的靠进江澄怀里,对着他耳畔呢喃,“你,一定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吧。不然,我为何会如此渴望亲近你?”


  “我是。”江澄放下船桨揽着魏婴站好,对着船随手一掌,那船便当即无风自动。“你的人忘了我,你的心,却还记着我。”


  魏婴干笑几声,依旧舍不得离开江澄的怀抱,“那我还挺长情!”


  “是,你很长情,长情到除了心,其他地方都忘了我。”江澄紧揽魏无羡,本是心情气和说出的话,却依然自带一股怨气。


  “江澄,我。”魏婴明明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还是这一世第一次叫我名字。”江澄闷闷的开口,一贯冷硬的嗓音中暗含着莫明的颤动。


  魏婴还待再问,江澄却突然道:“莲花坞要到了。”说罢揽着魏婴下了船,迎着夜风向莲花坞大门奔去。


  明明是承受着两个人的重力,江澄却反而越跑越有力。


  难道这就是多了那几百年的差距?


  魏婴暗自嘀咕,却又想到什么的嚷嚷起,“喂喂喂江澄,你不是连同莲花坞一起封印了吗?”


  “即是我封的,我想它何时解,它就能何时解!”江澄说着带魏婴进了莲花坞大门。


  然甫一进那大门,院中翩翩纷飞的闪着光点的蝶蔓俱似见到亲人一般,成群涌进魏婴脑中。


  一时间,各种记忆在他脑中纷纷炸响。


  有他的,还有……江澄的。


  他魏婴,也就是魏无羡,曾于幼时孤苦无依,流落街头几年,后到被接回莲花坞。


  他们一起成长,一起求学,一起遭遇家族巨变,一起铲除温狗……


  一起一起,全是一起,这个叫着江澄的少年几乎每时每刻都留守在他身边不曾离去。


  后来,后来他们还一起努力重振江家。


  不,努力重振江家的只有每日劳心劳力,竭力收敛着自己小性子的江澄。


  而他,总是在随心所欲,任凭自己喜好。总是在,给江澄找麻烦。


  “江澄。”魏婴有些愧疚的问,“你那时一定很累吧。”


  “什么累不累的?”本在一直静静盯着魏婴发呆的江澄有些莫名其妙的回过神来。


  “你每日要忙着江家不说,还要应付各家宗主,还要空下时间来帮我收拾烂摊子,你一定很累吧。”魏婴失落的低下头,“而我,总是在给你找麻烦。”


  “也,也不是很累,你没有给我找麻烦。”江澄不太自然的回应着,显然他很少说这种安慰人的话。


  可直到话说完,见魏婴还低着头,江澄就有些恼了,“喂,抬起头来看着我,你魏无羡并没有给我找麻烦!”


  “江澄你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被江澄掐着下巴的魏婴,努努嘴,话语中长含着新奇,“以前的你,是绝不会说出这么好听的话的。”


  “哼,皮痒了?”


  “嗯,皮痒了。”魏无羡点点头,一见江澄好像有动静,就突然提醒到,“可是我现在打不过你,你若仗着武功高深打我,就是欺负人!”


  “你想多了,我不打你!”江澄明显有些怪无奈的。


  “嗯嗯,那就好。”


  “魏无羡,你留下吧,江家想你了,阿姐想你了,阿爹阿娘想你了,我。”江澄顿了顿,“我也想你了。”


  “可是我。”如何能留下,在酿成那些乱七八糟的错事后,我该怎么留下?


  “你说过,将来我做家主,你就做我的下属,像你父亲和我父亲那样。这是你说的,可你从未实现过!”江澄越说越高声,越说越激动,然那被抬高的激动音调中除了气愤,还有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委屈与伤情。


  “抱歉江澄,我。”


  “我不要你的道歉。”江澄掐着魏婴的下巴,直直将人迎向自己的眼,“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江家,你还愿不愿回来?”


  “我。”魏婴有些迟疑。


  “也罢。”江澄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颓然放了掐着魏婴下巴的手,嗓音极度冷淡,“不说这个了。”


  看着江澄瞬间冷下的眉眼,魏婴心里一阵发堵。无论曾经还是现在,他都一向是最不愿意看到江澄故作这般冷漠表情的。


  明明他心里还有很多话想对江澄说的,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曾几何时,魏婴总是自持随心所欲,想对江澄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在那些无法预料及避免的事发生后,他的心里便一直存在着很多无法跨越的,名为愧疚的坎。


  “江澄你,真的想要我回江家吗?”魏婴几近艰难的问出口,“即便是在我做出了那么多的错事后,你还是想要我回江家吗?”


  江澄虽未言,但那神情却显然是肯定的。


  “我。”魏婴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的心里好像在瞬间多出了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理智陈述着‘不可以,不能再回去给江澄添麻烦了,想想曾经,你犯下的错事还少吗?’


  ……确实,不少呢。


  魏婴藏在心里的愧疚越欲加深。


  一个声音感性叹息着,‘回去吧,快回去,不要再丢下江澄一个人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丢下江澄,一个人。


  原来,我一直都在丢下他!魏婴倍感痛苦的捶捶自己的头,其形状似癫狂。


  江澄显是看不过眼,出声制止,“你若不想回来,就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不,不是的。”魏婴终于还是被其中一个声音所打动了,他咬咬牙,当即下了一个决定,“我想回的,只要有你的江家,我都想要回来的。”


  原本还浑身泛着冷意的江澄瞬间被这句话刺激的眼睛发亮,紧抿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别后悔!”


  “不会后悔的。以前,我真的错过你太久了。”魏婴说的极为郑重,“这次,我就不错过了。”


  江澄恶狠狠瞪他一眼,“怎么你的意思是要下次继续错过?”


  “不不不,才没有。”魏婴急忙摆摆手,直接扑进江澄怀里。


  “哼。”江澄冷哼一声,紧揽住魏婴。


  魏婴极为惬意的靠在江澄怀里,小声在他耳畔软软的呢喃,“如你所愿,曾经的话,我也再说一遍。姑苏蓝氏有双璧算什么,我们云梦就有双杰!”


  魏婴那脉脉含情的动人嗓音,缱绻的像一阵腻人的春风一般徐徐吹江澄心里,更甚是一度绵长的甜至灵魂深处,“况且,姑苏蓝氏的双璧都已存在回忆里。而我和你,都还在。”


  “嗯,还在。”江澄那清淡微冷的杏眸中终于弥漫上了暖意,他似想到什么的放开魏婴,直勾勾盯着他,“既然决定留下来,那你可记得自己的屋子在哪里吗?”


  “我。”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只是,却不知那屋子还在不在?


  见魏婴长时间不答,江澄便却下意识以为他不记得了,毕竟魏婴本人一贯如此。


  “连自己的屋子在哪里都不记得了,也真是。”江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想要给他来一下,但又不舍不得打,只好勉为其难的在魏婴的脑壳上轻弹了一下,“算了,我领你去。”


  江澄拽着魏婴就往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无数步,每一步都坚定的让魏婴心里有一个微妙的猜想。


  也许他曾经居住过的屋子,一直都在。


  当然,确实一直都在。


  魏婴站在自己的屋子前左看看右看看,一见江澄要走,就急忙把人拽回来嘟囔,“咦,江澄你别走。这屋子,你竟然还留着,我还以为。”


  “一直都为你留着。”没走掉的江澄极快的看一眼魏婴,又别扭的移去视线。


  “哇,我太感动了。”魏婴惊叹着又扑进江澄怀里,“我决定了,这个屋子,我就不住了,我要和你住一屋。以报,你对我的相思之苦。”


  江澄耳尖微红,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推他,“你可得了,滚回你屋子去。”


  “不嘛不嘛,我要和你一起睡。”魏婴抱的更紧了,疑似勾引的在江澄耳畔吐息,“那个屋子冷清清的,哪有你的怀抱暖和?”


  江澄的脸瞬间爆红,却还是故作一本正经,“屋里有床被。”


  “不成,我就要你了。”魏婴不依不饶,又恃宠而骄的放大声音,“江澄你不能拒绝我。”


  “啧,真受不了你。”


  “那就不许拒绝!”


  江澄最终迫于魏婴撩人一流的撒娇纠缠,只能无奈妥协,转而又领着魏婴回了自己的屋去就寝。


  但这真的是无奈妥协吗?毕竟这其中还是掺杂着些许水分的。


  ……


  夜深沉沉,世人皆睡之际。


  “啊江澄!”魏婴惊叫一声,突然从床塌上坐起,只见偌大的屋子中一片黑澈澈的,让他瞬间有着没由来的恐惧。


  “江澄,江澄你在吗?”


  被吵醒的江澄一掌向床外推出,灵力涌动间,屋内瞬间暖光四起,“叫什么叫,多大人了,还做噩梦。”他虽是这般说着,却还是忍不住把魏婴揽入怀中细细安抚。


  只是安抚时,当亵衣的衣袖不慎被魏婴额间弥补的冷汗蹭湿时,江澄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毫不避讳的抬袖去便帮魏婴擦冷汗。


  “到底是什么噩梦,竟能把你吓成这样?”


  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的魏婴直勾勾的看着江澄,似含清雾的桃花眼中俱是一派不敢置信,“江澄,江澄我梦见。”可后面的话,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然而江澄还是在着等下文,“你梦见了什么?”


  “江澄。”魏婴紧握了握盖在身下的锦被,说出口的话却显然与江澄问的不是同一个核心,却又似是回答了江澄的问题。


  “你失丹,是为了帮我引开温狗对吧。”


  江澄怔了下,刚要开口,又被魏婴打断,“你不许反驳。”


  “呵。”江澄冷笑一声,显是无话可说。


  魏婴却自顾自的嘟囔起来,“原来江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原来你一直在等我。”


  “你想多了吧,快醒醒。”江澄轻拍了下魏婴的脑壳,试图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还是因为这噩梦受了刺激。”


  “不,无论是身故前,身故后,还是献舍后,有关你的一切。”魏婴看向江澄,“我都梦到了。”


  “梦到又如何?”江澄的眉皱着死紧,显然有些事,是他不愿意去回想的。


  “虽然我是真的很不想承认献舍后的那个魏无羡是我,可他又确实是我身体里最微妙的一部分。”


  江澄突然有些气恼 ,“你想说什么?痛快点说出来。”


  “我想说,我的江澄那么好,却被我伤的那么深。”魏婴语含愧疚,其中又带着些许无法言喻的微妙情感,“江澄你的心一定很痛吧。”


  江澄沉默的揽着魏婴,面上的表情越加晦涩难猜,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可我也很清楚,那时的我,只要在意你,就必须那么做。”


  “跟蓝二在一起,是在意我?”江澄的嗓音一度发冷。


  “江澄,我并没有和含光君在一起过。”魏婴顿了顿,终是决定和盘托出,“他只是被我用来做挡箭牌的幌子罢了。”


  江澄把魏婴怀里拽出来,双手紧紧握上他的肩膀,又视线锐利的打量起他,“什么意思?”


  “因为献舍的法阵有残缺,所以献舍的后遗症过渡到了那时的我身上。”


  “后遗症?”


  “观音庙一役后,我就。”


  “所以,那就是蓝二孤身回了云深不知处的原因。”江澄冷淡的接口。


  魏婴点头,却又继续道:“江澄,我的心悦之人并非含光君。就算那时的我还活着,也断不会跟他回去。”


  “呵,那倒还是真可惜了蓝二一番情意。”江澄突然放下抓着他肩膀的手,语气嘲讽,想及往昔同样被如此对待的自己,他周身就弥漫着一股无法疏散的怨气。


  魏婴从江澄变化极大的情绪中察觉到了不对,但他依旧坚定的开口,“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心悦之人一直都是江澄你,从未变过。”


  “哼。”江澄呆了下,显然还有些不太相信魏婴的话。


  魏婴诚恳的看着他,“江澄你信我。”那桃花眼中诚挚又直接的真情,注视的江澄自己都要信了。


  当然,江澄确实信了。


  无论何时,江澄都是这般毫无保留的信着魏婴。哪怕是最后因为这份信任撞得头破血流,他也不曾改变过自己的心意。


  他,一直都是信着魏婴的。


  以前是,现在亦是。


  相信魏婴所给他的云梦双杰这般虚无缥缈的承诺,相信魏婴确实心悦着自己。


  不过心里这般想,江澄嘴上却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我困了,睡觉。”江澄倒头就睡。


  “诶江澄,你怎么这样?”魏婴傻眼的看着疑似真睡的江澄。


  “魏无羡,我也心悦你。”似是梦话又非梦话。


  “装睡?”魏婴好奇的凑近江澄,听了听呼吸后,不确定的摇摇头,“不像啊。”


  魏婴如此这般纠结半天,很快又欢喜起来,“可是江澄说他心悦我,梦里说的就是心里想的。就算不是梦里说出来的,以江澄这种性格,也只有真在意的时候,才会说出口的。”


  魏婴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只是临睡时,他突然想到什么了,又去骚扰江澄,“喂江澄,快醒醒。”


  “又怎么了。”江澄又被吵醒,可他的眼中却满是清明。


  魏婴有些苦恼的看着江澄,“我还欠了那馄饨铺大叔两碗馄饨钱呢。”那小算盘打地叮咣响的小心思不言而喻。


  不过江澄也确实懂他,“留下详址,明日早起,我帮你垫付就是。”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魏婴急道。


  江澄斜睨魏婴一眼,显然对他能否早起不抱丁点希望,“你起的来吗?”


  “你叫我呗。”魏婴厚脸皮的央求着,又是一番撒娇卖萌,显然江澄对此很受用,“你若不起,又当如何?”


  “悉听尊便喽。”


  “呵,你省省吧,别到时跑的比兔子还快。”江澄冷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嫌弃,“我打只兔子,起码还能吃兔肉。信你,下辈子吧。”


  “江澄。”


  “何事?”


  “你不许口是心非。”魏婴瘪嘴戳戳江澄的左胸膛,“你这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江澄嘴上又说不过,索性决定背过身不理他,“睡觉。”


  “可我睡不着。”魏婴看着背对他的江澄无辜道。


  “哼,那若我明天叫不起你,可就不管你了。”


  “那,江澄你转过来抱着我睡吧。”


  江澄沉默片刻,还是转了身抱住魏婴,抬手蒙住他的眼,“现在,闭眼睡。”


  “嗯嗯。”魏婴乖巧的蹭了蹭。


  


  


  (五)


  次日晨间,屋中已然大亮。


  魏婴看着紧拥着自己的江澄,抑制不住的惊讶出声,“咦。”


  早就醒了,却在心里算着时间想要魏婴多睡会的江澄突然出声,“魏无羡你若敢说你不记得了,我就揍你。”疑似含着怒气的嗓音中潜藏着些许不为人知的后怕。


  “诶,没有不记得。”对于江澄的反应,魏婴赶忙回应安抚,“江澄,我记得你。”


  “呵。”江澄心下一松,却又被魏婴的下一句激的皱起眉。


  “只是醒来后发现温香暖玉在怀的感觉,好惬意。”


  “温香暖玉。指谁?”江澄冷睨魏婴一眼,整个人承蓄势待发状,显是大有一副要验证‘谁是温香暖玉’的姿态。


  魏婴见状,直接认怂,“指我指我。”但本性难移说的就是他,这厮依旧改不掉嘴花花的样子,“江澄你抱着我睡了一晚,舒服不?”


  江澄故作不以为然,“舒服个鬼。”


  “口是心非。”


  “赶紧起床。”江澄直接下床穿衣,“你不是还要去馄饨铺还钱吗?”


  “诶马上起。”魏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


  待魏婴起了床收拾好后,二人才起程向着馄饨铺进发。


  魏婴凭着脑中的记忆,七扭八拐的终于把江澄领到馄饨铺门前。


  此时馄饨铺的那位大叔正在架锅烧水,炉岸旁放着一大盘待下锅的馄饨。


  江澄盯着那盘个头饱满,又精致可口的馄饨看了一眼,心中暗道,果然是魏婴这个吃货的喜好。


  “大叔,我来还钱了,谢谢您昨日的善意体贴。”魏婴拍拍江澄肩膀,“快,掏钱。”


  江澄闻声刚取出钱袋,就被魏婴一把夺过。他低头从钱袋里挑了几块价值略大的银子,又把钱袋丢回江澄。


  江澄如以往做过多次般的接过钱袋,并未言语。因为很多话自不必说,他二人便知其心中所想。


  至于那几块银子,魏婴便直接阔绰又败家的就要塞那大叔怀里。


  “年轻人你能有这心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两碗馄饨钱罢了,也不必这般再来回跑一趟。”那大叔抬头看魏婴一眼,反因蹲下身去看看炉下的柴火添的够不够而借此躲了开去。


  倒也不是能那大叔傻,明明是自己耗费了精力赚下的钱,却又不要。


  而是他觉得这位年轻人昨日既然有苦难言,给不出饭钱,那便定是被什么难事绊住了。


  既然有难事缠身,那钱啊,必定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少两碗馄饨钱算什么,他再多卖几碗,钱就回来了。


  没能将银子塞给那大叔的魏婴明显不认同,“就算只是两碗馄饨钱,也是您亲手赚得,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这。”待那大叔查看完炉火起身后想了想 ,还是没接银子,反语重心长,“年轻人呐,我知道你或许有事缠身,你留着吧,也许以后会用上也说不定呢。”


  原本一直看着两人交谈的江澄终于也看不过去了,这大叔心也是太善了,就不怕被有歹心之人看见后,招致灾祸?


  不过也多亏了,这是在民风淳朴的云梦。


  “即是您应得的,就快拿上。”江澄掌风轻扫,直接将银子推进那大叔怀里,“我家这皮猴子一向粗心大意,出门不记得带钱,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这也太多了,都能买下好几碗馄饨了。”那大叔看着怀里多出来的银子,没有任何迟疑的又要将余下的银子递回去,“给多了,请收回吧。”


  眼尖的魏婴立马挡拦住大叔嚷嚷,“我不收,江澄你也不许收。”


  “嗯,不收。”江澄点头应着。


  “可是。”大叔拿着还不回去的银子一阵愁眉苦脸。


  魏婴看着又是忍不住讶异一番,啧,别人都是因为钱少发愁。这大叔竟是因为钱多发愁,奇了。


  不过回头想想,在云梦这个地方,像大叔的这样的人,也确实不少。


  云梦呐,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要不这样好了,你们以后就常来这里吃馄饨,大叔我不收你们的银子。”那大叔握着手中如同烫手山芋的银子突发奇想,“等什么时候你们吃满了这份银钱的馄饨,我再收钱,怎么样?”


  江澄还未说话,魏婴却已然兴致满满的答应,“那感情好啊。”


  “魏无羡。”江澄出言制止,“我们不可这般占人便宜。”


  “嗯,你说的也对。”魏婴认同点头,又拍拍江澄,“那我想吃馄饨了,掏钱吧。”


  江澄顿了下,当即从钱袋中取出些银子递给那大叔。


  “不不不,不用了。”大叔吓得急忙拒绝,当视线无意间注意到江澄手上的指环后,神情中瞬间充满了讶异与敬畏,他又重重打量了江澄的一身行头,“咦,江宗主,您从封印里出来了!”


  魏婴看一眼即使被人认出也依旧神情淡漠的江澄,好奇的问那大叔,“您认识他?”


  “不。”那大叔也不藏着掖着,皆是悉数告知,“只是祖上曾有先人承蒙江宗主赏识,于仙府内当值过一段时日。是以,我才识得江宗主的这身行头和手上的指环罢了。”


  “咦,江澄,你名声可真响,算就是过去几百年还有人识得你。”魏婴忍不住叹到,江澄却冷声回了一声,“没你名头响。”


  “额。”魏婴尴尬摸摸鼻子。


  “必须识得啊。”那大叔语含郑重,“正是因为江宗主的善心,才能让我等云梦子民长年安稳度日。”


  “啊,不是说云梦一带惯常闹鬼吗?”魏婴对此,有些不明情况。


  “不过都是幌子啦。”那大叔随意摆摆手,“若不这样,云梦一旦无主,我们这些人也只有被欺负的份了。”


  不过想想也确是,云梦民风一向淳朴,若是被心怀歹意之人见到,这番灾祸如何能免?


  魏婴认同的点点头 ,心里却是更加好奇了,“诶,江澄你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江澄一度沉默着,那大叔却格外识趣,“二位先去里面坐下说吧,待水开了,我就给你们弄几碗馄饨端进去。”


  “江澄走了,我们里面说。”魏婴拉着江澄进了里间。


  待进了里间后,江澄才终于开口,“心魔誓。”


  “啊?”


  “每个江家宗主上位后,都会修习一份用来护佑云梦的功法,一旦宗主将至殉难,那此功便将派上用场。”


  “还是没懂。”


  “这种功法可创心魔誓,亦可调动云雾气的形态,变成各种想要的样子。”江澄特意停顿一下,继续说重点,“当然,这云梦中处处皆蕴含着心魔誓。”


  魏婴听了江澄的讲解,想想前因后果,竟是瞬间秒懂,“也就是说,云梦闹鬼的传说不过是为了吓唬那些身无灵力又胆子小的家伙。至于这些修为低微的小鬼是你调动云雾气变得,只要修仙者来云梦夜猎,无论抓不抓小鬼,都会被雾气中的心魔誓所牵制而不敢对云梦有所歹心。”


  “嗯。”


  “辛苦你了江澄。”魏婴颇为心疼的看看他,上手摸上他的脸。


  江澄几乎是瞬间便移去视线,耳尖上却突兀的有些红意,“呵,这些漂亮话以后就别说了。”


  魏婴见此原还想再说些什么呢,却从外间传来一阵吆喝声,“馄饨来喽。”


  人未到,声先到,二人闻声赶忙整理好各自的情绪。


  片刻间,便见那大叔端着几碗馄饨进来,放到桌上。至于多出的几碗上,还贴心的盖着小盖子,显然是那大叔害怕二人还未来得及吃,那几碗馄饨就凉了。


  “你们慢吃,不够再要嘿,管够的。”


  “谢了大叔。”魏婴嘴甜的道。


  “谢谢店家。”


  “不谢不谢。”大叔应了声,转身便出去忙了。


  魏婴握着勺子舀起一个馄饨闻了闻,又忍不住像昨晚那样惊叹,“哇,好香,和昨晚吃到一样香,我吃完一定还要吃。”


  “吃你的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江澄瞪魏婴一眼,舀起一个吹吹后咬了一口,嚼几下咽下。


  嗯,确实很香,也很好吃。魏婴这吃货的品味还是可以认可的。


  魏婴吃了一个馄饨后又似想起什么般的放下勺子,推推江澄,“对了,我要辣椒,江澄你给我递下辣椒。”


  “都这么多年了,你那坏毛病怎还没变?”江澄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顺势把近前的辣椒罐推到魏婴面前,“给。”


  “变不了的,有些东西一旦刻进心里就是永世,比如你。”魏婴兴奋的拿起辣椒罐,就不停的往里倒着辣椒。


  江澄被魏婴的情话撩的是一阵面红心跳,待他回头看时,却又被魏婴碗中红洼洼的一片气的脸色有些发青,“别弄那多,魏无羡你到底是吃辣椒还是吃馄饨?”江澄顺势夺了魏婴手中的辣椒罐搁远,“不知道辣椒吃多了伤身吗?”


  “可是这样好吃嘛。”魏婴有些遗憾的看了一会被搁远的辣椒罐,待眼中的馋意渐渐散了,才又低头吃起馄饨。


  “好吃个鬼。”江澄笑骂一声,又拍拍魏婴的头,“若不够吃,桌上还有。”


  “嗯嗯。”魏婴点点头,又忍不住瞟一眼被搁远的辣椒。


  江澄见状,直接把辣椒罐搁到魏婴看不到的地方,“别想再打辣椒的主意了,我是为你好。”江澄也低头吃起自己的馄饨。


  “……”魏婴呆了下,心中哀叹一声,继续啊呜吃着馄饨。


  吃饱喝足后,二人还待再给钱时,却被那大叔借口‘太忙,没空’等等理由,直接请出了门。


  魏婴对此颇有些哭笑不得,古来都是没钱吃饭,才被赶出门。而他们这却是,饭后给钱,店家却因不想要钱,反遣他们出门……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呐。


  “该走了。”江澄看一眼视线内的馄饨铺转身就走,心里反倒没有魏婴那样的想法。


  你要不要,你的事。反正该给的,他都给了。


  “诶江澄,等等我。”魏婴急忙追上去。


  “你快点。”江澄放慢步子等人。


  魏婴追上江澄后,突兀问道:“江澄,如果我没有同意留下,你会怎样?”


  江澄也不看他,只是很冷静的陈述,“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我懂,千金难买早知道嘛。”魏婴前句说的极为洒脱,后句却又说得莫名感性,“可即便这样,我却还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拒绝了,你会怎么办?”


  “……”江澄保持沉默。


  “江澄,我想知道。”


  “……”江澄依旧保持沉默。


  魏婴也不气恼,继续缠着问,“说说,如果我拒绝,你会怎样?”


  江澄突然停在原地看着魏婴,“那这世上便再不会会有江澄,再不会有莲花坞,和你有关的一切都不会存在。”


  他那一眼中的决绝直看的魏婴心间一跳,有种抑制不住的恐惧在无限蔓延,魏婴极近本能的抱着希翼的问,“你舍得?”


  “不舍得。”江澄诚实的应着。


  魏婴这才松一口气。


  江澄又继续道:“所以我会一直跟着你。”


  “万一被我发现呢?”


  “就算发现,你也不会敢认的。”江澄的话格外坚定,坚定的魏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坚定的他,几乎是瞬间就信了。


  也许,他真的会像江澄说的那样,也不一定呢。


  魏婴跟着江澄向着莲花坞的方向,继续远走。


  可能这便是无缘吧,二人恰恰与来寻魏婴和陆仁甲的路人乙和炮灰丙失之交臂。


  魏兄和陆兄失踪了,也或许是……后面的话,路人乙和炮灰丙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在往后那些见不到二人的日子里,路人乙和炮灰丙无数次这样坚定的认为着。


  先不管路人乙和炮灰丙如何认为,起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江澄都是一直坚定不移的守在魏婴身边。


  即便那时的他已然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副面容,也不曾为此改变过。


  


  尾声


  后来嘛,曾经有这样几段传言在坊间炸响。


  “听说了吗?那个被封印几百年的江家终于重见天日了。”


  “这,当然听说了。”


  “还有呢。”说话之人顿了顿,一副刻意制造神秘的样子,“话说,原来咱们云梦也是有双杰的。”


  “双杰?谁和谁?”听者明显来了兴趣。


  “当然是三毒圣手江宗主和夷陵老祖魏无羡了。”


  “那夷陵老祖不是人称无恶不作的吗,三毒圣手会愿意与他齐名吗?”


  “啊呸,什么无恶不作,有些人不过是看人家夷陵老祖本事强,修行之法又与种不同,心生嫉妒心生忌惮罢了。反正都是贫着心头喜好多按些罪名上去的,至于是不是他做的,又有谁会在意?”


  “诶,你怎么这么清楚,莫非你。”听者眼神变幻不定,略带诡异。


  “诶,你这破脑袋又瞎想什么。”说话者看着对方的眼神就一阵来气,啪啪几个脑袋瓜上去,“江宗主已经替他正名了。”


  “哦,好吧。”听者蔫蔫捂着脑袋。


  至于远处的莲花坞里,嘴馋的魏婴又在缠着江澄给他做莲藕排骨汤了。


  江澄面上与说出的话虽是含着嫌弃,但心里却并非如此。那其中俱是满满的情意,至诚至盛,贵不可求。


  屋外阳光正好,云梦双杰安在的莲花坞,今日也依旧格外的美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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