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羡】不改相思
突然想起还有一对百合-_-||
聂瑶，忘桑预警！！！
第三十六章
一朝长夜一朝短昼。
彼时谁都无法想象到的是，还缠绵于夜色中的观音庙地底竟然藏了这么一个亮如白昼的世外桃源！
眼前浩大的视野中，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蓝色满天星，畅蓝若汪洋，此起若彼伏。满天星丛中，一个红衣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另一个女子则伸手摘了朵满天星戴在红衣女子发间。
“冒昧问下，这是哪里?”魏无羡出声问道。
红衣女子闻声转身，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却有一个身影敏捷的飞扑过去抱住了女子，“姐姐。”
一声涵盖着浓厚情绪的嗓音，以及那熟悉的身影，纵是魏无羡想认不出都很难。温宁，竟是温宁，他竟不知温宁是何时跟来的?
既然温宁的身份已知，那个被叫姐姐的女子，该不会是温情吧！
可温情不是被，挫骨扬灰了吗?
魏无羡又不敢置信的后退半步，直接撞进江澄怀里。
那红衣女子僵了片刻，继而身体放松，回抱住温宁，“阿宁乖，我在。”
那熟悉的嗓音，果然证实了魏无羡的猜想。
同一时间里，那个给温情戴花的女子却意外向着金光瑶行了一礼，“属下罗青羊拜见宗主。”
“绵绵，竟是你！”魏无羡又是顿感不可思议。很多人都说罗青羊曾自行卸去了兰陵金家的身份，却不想这一见，她竟跑去了金光瑶手底下做事。
“是我。”罗青羊淡淡应一声，语气漠然，在金光瑶手下历练的多年中，她终是改掉了她曾经爱玩爱闹的性子。
虽然一切都已明，魏无羡却还是忍不住确认到，“你在帮金光瑶做事。”
“对，毕竟只有身处高位，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罗青羊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的默认后便上前给金光瑶输送了些灵力，“宗主，我这就护送你离开。”
金光瑶沉默着没有拒绝，反是看眼罗青羊，“这观音庙是你做的手脚?”
“当然，做事总要有始有终。”罗青羊点了点头，“况且这个机关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护宗主你一命。”说着，她又看向已经续完旧走到近前的温情姐弟，“阿情，先和你弟弟回避一下吧，我总觉得后续还会有人过来，你的身份不太好被看见。”
“嗯，听你的。”温情柔和应着拉上温宁，待路过魏无羡时，却突然笑道，“魏无羡，我们两清了。这一次，我要带弟弟回家了。”
魏无羡也笑道:“好啊，祝你们姐弟，一帆风顺。”
送走了温情姐弟，就在罗青羊要准备护送金光瑶离开时，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也突然到了这里。
聂怀桑/蓝曦臣/金光瑶:“大哥。”
三种同样的呼喊声，两种暗含惊喜，一种暗含怅然。
“怀桑。”聂明玦看看聂怀桑，又看看蓝曦臣，“二弟。”
“大哥，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蓝曦臣抑制不住的重展笑颜。
“嗯。”
聂怀桑揉揉眼，不敢置信的问，“大哥，真的是你吗?”
“是我。”
聂怀桑回看一眼蓝忘机，“是大哥。”当即拉着蓝忘机奔向聂明玦，“大哥！”
金光瑶站在离聂明玦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嗫嚅着问，“大哥，你，恨我吗?”
“本来是该恨的。”聂明玦沉默了几秒，“但现在我觉得我最该做的却是，谢谢你让怀桑成长，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家主。”他看向金光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诚挚与感激，“三弟，你做到了我生前从未做到的事。”
金光瑶见状却是一怔，那依旧直勾勾看向聂明玦的眼中突然含起了刻骨的恨意，以及另一种隐秘的情感。
“可是我恨你啊，聂明玦。”
“我知道，你说过。”在头颅被锁在金光瑶寝殿密室的那十几年里，聂明玦曾无数次的听他这样说过。
“我感激你曾在我遭人欺辱时的仗义相助，以及之后的知遇之恩和提拔之益。我敬你的公正廉明，却也恨你的刚正不阿。”金光瑶这话说的轻柔无比，甜蜜的似在抱怨自家不听话的情人一般。
可是，谁又会对一个自己下了杀手的人，说这样的话?魏无羡一时不敢多想。
“你修为高深，世家地位显著的让我望而生畏又自惭形秽。甚至清楚的明白，你分明就是我眼前的一座挡路石。”可越往后越听，却没由来的让魏无羡从中听出了些怪异感。
聂明玦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想，现在的他明明是应该生气的，可……
似是察觉到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情绪的他，终是定了定神，将一切都化作一声暗叹。
“我当初有多谢你，如今就有多恨你。你太过是非分明，从愿不清听我的丁点解释。我所做之事或许有错，可你从来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
“你根本就不知道，很多时候你所谓的一句无心之语，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诛心。你对我动辄打骂也罢了，我知道你对弟弟怀桑一向也如此。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踹下金麟台，甚至折辱我的身世。”金光瑶深吸一口气，以往总是笑盈盈的他，此时却嘴角下拉，眼中一片冷意，“我是出身低微，可这是我能选的吗?”似是感叹世道不公，又似是愤恨命运不幸。
“我。”听到这里的聂明玦蓦地握了握拳，心里不由有些懊悔自己往日的粗神经。
“你用当初金光善派人将我踹下金麟台的方式来折辱我，让我如何留你?”金光瑶闭了闭眼，一秒的表情转换过后，却是蓦地癫狂笑起，“你是将我从地狱中拉上来的人啊，却也是将我一脚踹下地狱的人。原本我也并不是想杀你，可既然无法操控你，我又为何要留你?”
金光瑶大笑着上前紧抓着聂明玦的衣摆疯狂的摇了摇，“难道要留着你一遍一遍的再说些自认为无心的话来折辱我吗?我金光瑶是有多傻，才会这样找罪受。我是人，不是木头，我也会疼，也会难受。”到最后，他竟是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滑坐在聂明玦脚上大哭起来。
聂明玦看着金光瑶的样子怔了怔，他一连在心里模拟了即便后终于选择开口，但是他说出话依旧让人想打他。
“我聂明玦粗人一个，自是不懂你们这些人的细腻心思。况且你若觉得我言行不当，大可以说出来啊。”
“说出来，你从不愿听我的解释，更遑论是听这个?”金光瑶摇头大喊一声，又埋下头。
聂明玦:“……”
蓝曦臣终于看不过眼了，直接过去把金光瑶拉起，“阿瑶，大哥他并不知道会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金光瑶意外任性的大吼，“已经往心里去了，不然我也不会杀了他。”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金光瑶你对赤锋尊，真的只有恨吗?”魏无羡也道。
金光瑶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你以为除了恨，还能有什么?爱吗?真可笑。”
“那么试问一下，若是没有爱。那你为何不在杀了人后，连同赤锋尊的身躯和头颅还有灵魂一起粉碎?为何结果你却只是选择分尸，将赤锋尊的灵魂锁在头颅中，日日与你相伴?为何你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却反而要给自己留下一个满是破绽的烂摊子，乃至到最后被逼迫的走投无路。”
细细想来，金光瑶的这番作为的确很是耐人寻味，若没有人指出，其他人也不会都往别处想。
但魏无羡既指出了，那明显经历过此等事的那几人又如何能不知其中含义呢?
或许金光瑶杀聂明玦的动机中，还应该再加一条——因爱生恨……
被人猜透心事的金光瑶虽然依旧在笑，但他那看似完美无瑕的笑容中却已然带着莫名的痛意，他甚至忍不住反唇讥讽道:“魏公子你这该不会是因为之前被我踩了痛脚，此时才专找我的不自在来挽回自己的场子吧。”
“嘿，彼此彼此喽。”
然而魏无羡等人会这般想，并不代表聂明玦会这般想，只见其沉默片刻，淡然开口，“我想，我应该谢谢你的手下留情。”
聂明玦此话一出，魏无羡的第一反应就去看金光瑶的表情，却在从其脸上看到一贯的习以为常后，怔了下。
貌似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他轻笑着看了一眼江澄。
江澄一脸莫名其妙，“笑什么?”
“笑他像以前的你啊。”
“?”
“不解风情。”
江澄果断道:“但从爱上你以后我就解了。”
魏无羡想了想，认同点头，“额，也是。”
可是聂明玦的话却明显还没说完，“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选择。”顿了下，他看向魏无羡，“听说魏公子会画转生的阵法。”
“魏某不才，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探讨。等等，莫非赤锋尊是打算。”魏无羡本人极为聪明，对于聂明玦的想法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赤锋尊要不要再想想?”
聂明玦不置可否的微额下首，“与其变成我最痛恨的样子这般苟延残的喘活着，不如……”顿了顿后，他语气微转，“何况从我谨遵祖训手握宝刀，以杀入世时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刻。我并不曾惧怕死亡，但我清河聂家的骄傲永远都是宁做操刀人，也绝不做他人傀。”
“既然结果已造成，不如早早了却俗事。”
虽然聂明玦早已自定了后路，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希望他如此，比如聂怀桑，“大哥，你又要丢下我了吗?”
“怀桑，你已经长大了。”聂明玦想了想还选择去安抚的摸了下聂怀桑的头，貌似自己生前从来没有这样安慰过自家弟弟呢，“只是今后莫再要这样了，记住你现在是聂家宗主，以后的聂家还要靠你。”
“哥，你。”
“这么多年的痛苦挣扎，也挺累的，所以抱歉怀桑，我终是有自己的路要走。”聂明玦说着，转而对又看了眼蓝忘机，“含光君，以后怀桑就托付给你了。”
蓝忘机没有任何犹豫，“我会照顾好他的。”
“怀桑，能有一个人来照顾你，我很开心。”
“大哥别，不要。”聂怀桑惊恐万分的喊道。
“魏公子，画阵法吧。”了结一切后的聂明玦直接走向魏无羡，“我准备好了。”
“好，我画。”魏无羡沉默了秒，终是应允。随即寻了材料，就势画起阵来。
也就在魏无羡画阵这段时间里，谁都没想到，一向胆小如鼠的聂怀桑也会去向金光瑶挑衅！
“金光瑶你可真是好命啊。”聂怀桑看一眼金光瑶，突然难以置信的嘲讽着，“我耗费心血，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大哥，他竟然不恨你！明明本就是你杀了他的，他竟然连成了这般非人非鬼的模样，都不愿找你报仇。”
“是你。”金光瑶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有些阴鸷，“揭发信，我娘不翼而飞的尸骨，还有观音庙里的毒瘴暗器，都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又如何?”聂怀桑斜睨了金光瑶一眼，干净利落的承认。
“我……”金光瑶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于聂怀桑这样做的目的，他虽然很清楚，却还是有种被伤到了的感觉。
明明，他也曾很努力的把聂怀桑当弟弟一样的护着。
金光瑶本还想再看一眼聂怀桑，却不想蓝忘机见状，竟是直接用高大的身躯立于聂怀桑身前，瞬间把他瘦小的身躯遮挡的密不透风。
金光瑶明显哭笑不得，“含光君何必这么担心，我又不会伤了他。”说着又忍不住向聂明玦那里看了一眼，“况且大哥他还在这里呢。”
蓝忘机依旧纹丝不动。
聂怀桑本想从蓝忘机身边闪出来，却被对方一把拉住护怀里，只得无奈道:“忘机哥哥，这次不用你护着我了，我既敢承认，就不会惧怕后果。”
然而蓝忘机听完，还是没有放手。
聂怀桑:“……”
“放心吧，我真不会做什么的。”金光瑶一时有些苦恼，“怀桑，我自认为待你不薄。”
“所以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吗?你害了我大哥，我当然要向你寻仇。”聂怀桑说的理直气壮，本就理亏的金光瑶也无力反驳，“我已经尽力补偿了。”
“呵，再多的补偿又怎能换回我大哥的性命来?你剥夺了我大哥生存的权利，我绝不容你。”聂怀桑冷笑一声，似是出了一股恶气般语气突然转柔，“这次虽没让你血债血偿，但至少我粉碎了你最在意的名望。也算是让天下人都看到了，金光瑶这个狼心狗肺之人的真面目。”
“怀桑，快来见你大哥最后一面。”已画好阵的魏无羡突然喊道。
“嗯，就去。”聂怀桑应了声后，又看着金光瑶，“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随后他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些什么，转身便走。
聂明玦跟众人告别后，大步走于向阵法中。
金光瑶默念了几遍，才终于读透聂怀桑的唇语，瞬间醍醐灌顶，犹如当头一棒，几乎是扑着追向走于阵中的聂明玦，“大哥，是我错了，让我补偿你吧。”
“不必了。”聂明玦脚下顿了顿，坚定的走入法阵中，身影瞬间泯灭。
“大哥，你等我。”金光瑶悲痛的喊了一声，当即掏出软剑，不要命的狠狠刺了自己一剑。
我本以为我是对的，却原来错的离谱。我本以为还能补救，却原来一切都晚了。
金光瑶轰然躺倒在地，等着死亡的降临。
他本以为就会这样直到生命终结，但终是天不遂人愿。
魏无羡见状，急忙上前护住金光瑶的心脉，“金光瑶，你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你的余生应该用来赎罪。”
连死亡都无法选择的金光瑶紧咬着唇瓣，终是懊悔的闭上了眼。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想死死不了，而在意的人却也活不过来了。
从那之后不久，金凌便带着蓝启仁等人赶到了。而随后的一切结果，均都止步于两句话。
“阿瑶，我和叔父商议决定将你关在姑苏思过，至于金家便交还于金家公子手上了，你可接受?”
“悉听尊便。”哀莫大于心死，反抗什么的对于金光瑶来说，不过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